2011年2月22日 星期二

年少的日子,愛情的花朵怎樣才算開過?

她是我在高三教室裏看到的第一個女生,長得很漂亮,瘦瘦小小,很安靜。

後來她就成的我的同桌,那時班裏有些大膽的男孩偷偷給自己喜歡的女生寫字條,她也收到過一張。

雖然我和她不過是很普通的朋友,但她卻拿給我看,問我怎么辦。

我已經不記得我當時對她說了些什麼,但她對我的那份信任,卻讓我很多年以後都不能忘記。

到了期末,她卻再沒來上學,聽說是病了,我旁邊的座位便一直空著。

忽然有一天,老師將我們幾個班幹部叫到一起,說:你們去看看她吧,同學一場,唉!我們不明白老師的嘆氣,但是我們仍然很高興,因為老師給了我們50元班費,還給了我們難得的半天假。

我們買了很多東西去她家,她看上去更瘦更單薄,見了我們,仍然話不多。

我們嘻嘻哈哈有說有笑,她只是安靜的幫我們削那些水果。

臨走時她說:我大概要休息一年了。你們都忙,等高考結束我們在聚吧。

回來的路上一個女孩突然小聲說:你們知道嗎?她也許等不了明年了 ,她得的白血病,大家都不敢告訴她。女孩說,她得繼母對她不好,父親又懦弱,家裏拿不出錢給她治病。

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。過了很久,我聽見我的聲音在問:你的意思是她會死?

那個女孩望著我,點點頭。霎那間,我腦袋裏的零件全碎了。

一直以來,我們的生活裏除了課本還是課本,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機會這麼近的感受一個人的死亡。

我回頭看看我們來時的方向,發現她仍然站在那幢灰白的小樓的陽臺,遠遠的看著我們,那麼瘦小單薄,仿佛是一隻在沒有風的天空裏飄著風箏,孤零零的隨時會落下。

第二天下晚自習後,我去了她家。

從她得小窗裏透出的那份寂寞像藤一樣纏著我的心,讓我不能呼吸,我覺得我無路可逃。

她顯然有些吃驚,但是很快的,她眼裏流露出我期盼的那種驚喜的表情。

我第一次發覺她也有開心的時候,她的精神很好,有很多時候我幾乎忘了她是一個病人。

只是臨走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,讓我的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,她說:你,還會來嗎?

我無法忘記她說那句話是眼神裏那種期盼的表情。

後來我便將我的全部小說搬到她的房間裏。

我不知道怎樣安慰一個即將逝去的生命,我給她講學校裏發生的事情,講我怎麼捉弄新來的實習老師。

我知道我的表演很不好我無法給她帶去更多的歡樂,更多的時候,我無話可說,只能呆呆的看著她坐在那片唯一的陽光下,安安靜靜地翻著那些已經卷邊的小說。

她的父親總是老遠地站在路口迎接我,看到我來了會像孩子一樣笑出聲來。

這個不到40歲的老頭兒似的男人,有一天下樓的時候忽然拉著我的手,他的聲音裏滿是乞求:你要常來呀。

我照他話做了。

有時候我覺得很累,因為這注定是一場悲劇,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停下來。

春天很快就過去了,那天我去得很早。

下星期就要高考,我已不能再抽出更多的時間來她這兒。

她說你要好好地考,你一直都很聰明。

她的父親告訴我她整夜整夜地咳,整夜整夜都不能入睡

她望著我,仿佛要把我刻進她得心裏。

突然她問我:你是喜歡我的,是不是?

我拼命地點頭,心裏的淚一下子涌上來,忽然有一種想擁她入懷的衝動。

我真的抱起她,我感覺自己抱著的是一片雲,一片隨時都可能化成輕煙的雲。

我的嘴唇輕輕地碰了碰她得額頭。

她說:今天我好高興,謝謝你吻了我,謝謝你送我一份這么好的禮物。

她這是在向我作最後的道別。

我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像我一直期待的那樣,奇跡般地來不及開放的花瓣去天堂。

七天後 ,高考結束,她的小屋已經空了。

那個可憐的男人送我走了老遠,一直握著我的手不停地說謝謝。

她拖她父親轉交了一個木箱子給我,我知道那是我送給她的小說。

我不在去想這件事,將箱子扔到床上。

幾年後,當我再次搬動那個箱子時,不小心是掉在地上,書散得滿地都是,還有一張紙。

是她留給我的一張賀卡。

她說,謝謝你陪我那麼長時間,我知道我快要死了,但死有什麼好怕的,你已給了我所有的快樂和幸福,我來過、愛過、活過、便已足夠。

很多年前的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。

她得筆跡慢慢模糊,我聽見有人在冥冥之中問我:一朵花要怎樣才算開過?

Orignal From: 年少的日子,愛情的花朵怎樣才算開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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