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8月7日 星期日

不管寫快寫慢,就是不能寫爛

巴爾札克(Honoré de Balzac,一七九九〜一八五○)書房內掛著一幅沒放畫的畫框。

朋友地問他為何。

「你知道嗎?我只要用一點想像,世界上任何名畫就會出現在那框裡了。」

他每日伏案十小時以上,常常連續工作十八小時。

在文學事業的全盛時期,以超人的才智與精力,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內創作小說九十一部。

平均每年產生作品四、五部之多。

莫札特的音樂成就令人驚歎,他曾描述他的創作:「無論多長的作品都在我的腦中完成。我從記憶中取出早已儲存好的東西;因此,寫到紙上的速度就相當快了。因為一切都已完備,它在紙上的模樣跟我想像的幾乎完全一樣。所以在工作中我不怕被打擾,無論發生什麼,我甚至可以邊寫邊說話。」

跟莫札特有拚的,不能不提起裴子野(西元四六九〜五三○)。

梁武帝蕭衍派大將北上伐魏,命裴子野撰寫檄文,裴揮筆而成。

由於茲事體大,武帝請來文筆第一流的文官共同審視,眾人一致讚賞,高度評價。

武帝說:「他身體瘦弱,文章氣勢卻如此雄壯!」不久裴又受命寫信給魏國丞相。

收到詔書正是夜間,他認為明天天亮再動筆即可;誰知到了五更,武帝就派人來催促,裴緩緩起床,操筆寫文,拂曉時分就作好了。

武帝對此十分讚賞,從此,凡是檄文詔書,都叫他起草。

有人問他作文為何如此神速,他說:「別人作文都用手來完成,我偏偏在心裡就修改完畢(人皆成於手,我獨成於心),下筆時不再修改,寫文章自然就快多了。」

這兩種創作天才都很讓後世創作者羨慕。

但也有人創作很慢,賈島(西元七七九〜八四三)〈題詩後〉:二句三年得,一吟雙淚流,知音如不賞,故臥故山秋。

賈島苦吟成癖,他說自己「一日不作詩,心源如廢井。」雖然「二句三年得」的「產量」實在慢得誇張,但梅堯臣還是說賈島「狀難寫之景,如在目前,含不盡之意,見於言外。」(歐陽修《六一詩話》引)。

相對賈島產量之慢,有人偏偏可以提起筆就寫。

宋朝王謙《唐語林》記載, 王勃每次要寫文章時,必定先讓人磨好幾升墨,自己則喝上幾杯酒,然後蒙頭大睡。

等到醒了,提起筆就寫,一氣呵成,文不加點。

當時的人們稱王勃寫文章是預先打好了「腹稿」的。

寫快好,還是寫慢好?

文學沒有標準答案,所以作家才會一直苦惱。

歌德說:「人為煩惱所苦的時候,神便賜予他表達的力量。」

至於表達過程快或慢,因人而異;但我總認為:不管寫快寫慢,能感動讀者、對讀者有所啟發、有所幫助,就是好文章;然而,不管寫快寫慢,就是不能寫爛。

俄國作家托爾斯泰有點激動:「假如我是皇帝,我會頒布一條法律,要那些寫出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文字的作家接受一百鞭,並廢止其寫作權利。」

我想他也同意,那些粗製濫造的書,對世界文學的危害絕不下於戰爭及伴隨戰爭而來的後果。

別人用腳走路,我用腦子走路;我睡覺時不作夢,寫作時才作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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